第五百三十一章 冷暖自知(第1页)
第五百三十一章冷暖自知从街口到赵全所在的位置只有两百多步的距离,往日里骑马回府,这点距离不过是眨眼的时间,可眼下广景朔却感觉似有千万里那么遥远,恨不得胯下的烈马多生几条腿。只因赵全挥臂的速度越来越快。“杀!”“杀!”“杀!”冷酷无情的命令一声紧接一声,好似在拼命追赶急促的马蹄声。每一声令下,必有十颗人头滚落地面。赵全眦着一双充血通红的眼珠子,自始至终不曾眨一下,望着策马扬刀杀来的广景朔,他一双眼睛里只有怨毒和仇恨。“杀!”“杀!”“杀!”赵全眼睛直盯着广景朔,口中彷如来自地狱深处的森冷命令,已经急促地连在一起。广景朔越快,他的命令就越快。广景朔越近,他的命令就越快。一十、一百、三百、五百——广家男人一排排倒下,短短一会儿就有五百多人尸首分离。由于跪的时候是男人在前,女人在后,年龄大的在前,年龄小的在后,所以眼下被砍的皆是广家男人,并且是有威望的年长者。躲在街边看戏的人,早已被血腥杀戮吓破了胆,许多人趴在地上呕吐起来,苦胆都吐了出来。有些人甚至被吓得瘫软在地,尿湿了裤裆。拓州大小官员无不吓得魂飞天外,吭都不敢吭一声。“啊——”“赵全,我干你祖宗!”广景朔状若疯狂,青龙偃月刀高高扬起,携焚天怒火劈向赵全。“广景朔,给老子跪下!给枉死的战士跪下!给南境饥苦百姓跪下!”赵全咆哮怒吼,不闪不避,踏步向前,挥刀朝广景朔砍了过去。当!兵刃撞击在一起,金铁交鸣。广景朔的冲势生生止在原地,赵全脚下厚重的青石地面寸寸炸裂,并陷下去一尺多深。“滚!”赵全长刀一扬,把广景朔连人带马掀退。广景朔借战马冲锋之势,盛怒之下的全力一击,被赵全不闪不避正面接下,并且以后继之力震退。孰强孰弱,一目了然。“杀杀杀杀杀杀——”赵全比广景朔更加疯狂,长刀狂舞,漫天刀气卷向广景朔,同时嘴上连喊十余声杀。“住手!”广景朔惊惧大吼。但是雁城将士怎会听他的话,手起刀落,一百多颗人头滚落地面。“啊——”广景朔声嘶力竭,瞪着赵全咆哮问道:“你是魔鬼吗?!”当当当——赵全一边挥刀朝广景朔猛砍,一边状若疯狂地大笑道:“哈哈,我如果是魔鬼,那你算什么?勾结水贼,杀我两万一千九百七十三名将士;勾结水贼,抢我南境百姓救命的口粮。你可知道,南境眼下一天会饿死多少人吗?就因为你抢粮耽误的这些天时间,南境就会因此饿死十万甚至数十万人。就凭你做下的罪恶,别说诛你三族,就是诛你九族都难恕你的罪行。”“放你娘的狗屁!”“危言耸听!”“你当老子不知道吗,南境的旱灾早就过去了!”广景朔破口大骂。“杀杀杀——”广景朔的话刺痛了赵全的神经。危言耸听?南境的旱灾早就过去了?水贼这么说,广景朔竟然也这么说。赵全突然想笑,心想南境有多苦,恐怕也只有南境人自己知道了。“不——”“住手!”“混蛋,住手!”广景朔眼珠子都快瞪裂了,但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广家男人被屠戮。“呜呜,父亲,救救我。”“大伯,救我!”“爷爷,救救孙儿!”“救命啊!”广家中年往上的男人已经被杀光,已经砍到了年轻一辈,哀嚎求救声连成一片。广景朔听见了他那刚满八岁的乖孙儿的无助求救声,他的心都碎了。他拼尽全力挥舞青龙偃月刀,想把赵全砍翻,或是逼退,但赵全战力胜他一筹,反被赵全杀得节节败退。“众将士听令,给我冲!”“杀光这群目无王法的兵痞!”广景朔指挥身后紧随而至的骑兵队伍。砰!牛大娃纵身跃到广景朔身后,面朝疾冲而来的骑兵队伍,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身体瞬间长到十丈多高,脚踏马步,上身前倾,半截手臂砰的一声插进地面,而后抓着地面把地皮整片掀了起来。轰隆隆——大地颤抖,牛大娃双手抓着五六尺之厚的地皮,如抖地毯一般抖向冲来的骑兵。霎时间人仰马翻,乱成了一锅粥。广景朔回头一看,心都木了。他虽然带来了三万武装到牙齿的战士,可是在这街道纵横的城里,根本发挥不出威力。只牛大娃一人挡在那里,就把街道给堵死了。“杀!”“杀!”“杀!”赵全的命令一刻未停。“赵全,你想怎样?!”广景朔朝赵全大声质问道。“杀!”赵全不予理会。“啊——不要——爷爷,救我救我!”“大爷爷,救命!”杀戮的屠刀已经到了广家孙子辈的头上,再砍一会广家三族就没男人,就绝后了。“住手!”“我——我认输!”“求大人高抬贵手,别再杀了!”广景朔的气势突然萎靡了下去,似斗败的公鸡,整个身体都塌了下去,向赵全哀求。“跪下!”赵全喝道。“士可杀,不可辱!”广景朔横眉厉喝。“那就接着杀!”赵全森然冷笑,喝道:“杀!”“我——我跪!”“我他娘的跪还不行吗?!”广景朔翻身下马,扑通一声跪倒在赵全面。“把贼首押过来!”赵全命令道。立刻有将士把生擒的四位水贼首领押了过来,四人已经被折磨的不成人形,他们现在不是盼生,而是一心求死,最好一刀砍了他们,实在不行两刀也行,他们再也不想体验酷刑折磨。“把头抬起来,看清楚你们面前这人,本将军有话问你们。”赵全向水贼首领命令道。四人艰难地抬起头,用青肿充血的眼睛看了看广景朔,然后朝赵全点点头,示意他们看清楚了。“指使你们,并出人出力,和你们一起抢粮的那位广大人,可是你们眼前这位广景朔广大人?”赵全问道。“是,就是他!”“没错,是他!”四个水贼首领纷纷点头指认。广景朔脸色苍白,但依旧梗着脖子,瞪着赵全说道:“你不能单凭几个水贼的话就定我的罪,我乃拓州节度使——”“闭嘴!”赵全不耐烦地喝断广景朔的话。“禀告大人——”大胡子水贼首领叫道,目光扫向街边看戏的拓州官员,冷笑道:“这些位大人都和我们望渊湖的水贼关系莫逆,逢年过节都会受我们孝敬,一个个都是贪赃枉法的贼官。大人,快把他们都抓起来砍了!”“对对对,我们逢年过节都会往这些位大人府上送钱送礼。”“都是狗官,杀了为民除害!”四个水贼你一言我一语,抢着揭露拓州官员的肮脏面目。街边百姓们听见后一片哗然,许多人开始破口大骂起来,他们总算明白望渊湖的水贼为何年年剿,却年年剿不掉了,原来是官贼一家亲呐。“血口喷人!”“贼人狂言恶语,想陷害我等,大人千万不要轻信啊!”一众官员吓得脸都绿了,扯着嗓子和水贼首领嚎叫,为自己辩白。可是他们的脸色和畏畏缩缩的模样,已然告诉人们他们心中有虚。赵全却是没有理会,看向广景朔问道:“粮食呢?”“什么粮食?我不知道。”广景朔拧头道。赵全冷笑,道:“你应该知道的,我不愿和你多废唇舌,既然你觉得死的不够多,那我就再多杀点。不过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再杀一会广家也就绝后了。”说完,赵全的手臂缓缓扬起。“我说。”“粮食被我——被我卖了!”广景朔哪还有底气和赵全磕,看见赵全的手臂扬起,立刻开口叫道。“卖了?”“卖给谁了?”赵全追问道。“自然是卖给——卖给拓州的各大粮铺,哦,还有附近府城的粮铺。”广景朔答道。赵全目光一寒,沉声道:“你闪躲的目光告诉我,你没有说实话。好吧,既然你不配合,可别怪我残忍。来人,把广大人的孙儿押过来,广大人要亲眼看着他的乖孙儿被砍脑袋,等会下手利索点,可别一下砍不掉。”此言一出,广景朔瞬间毛骨悚然,精神扛不住奔溃了,跪伏在地上向赵全哭求道:“赵大人,求求你,高抬贵手!我真的不能说,因为说出来我全家都得死呀!”赵全闻言心中顿时咯噔一声,广景朔的话明白地告诉他,广景朔也是受人指使,并且是广景朔得罪不起的大人物。“是汝家的人指使你这么做的吧?”张小卒悄无声息地走到广景朔背后,冷不丁地问道。广景朔吓了一跳,脱口惊呼:“啊,你是怎么知道的?”张小卒点点头,道:“听你的语气,显然是了。”广景朔这才反应过来,被人诈了。可话已出口,只能摇头苦笑。“是汝成周,还是汝俊晤,还是汝恒?嗯,肯定不是汝恒,他应该指使不动你。”张小卒半问半分析道。“说吧。”“我不想再杀人了,别逼我。”赵全说道。“是——是汝俊晤指使我这么做的,行动计划,工具、人手、船只,都是他们派来的。我——我就是个传信的,帮他和水贼搭线。”广景朔悔不当初,气得直扇自己耳光,几巴掌下去就把嘴角扇得稀烂,鲜血流淌。“粮食是被汝家人运走了吗?”赵全问道。“是。全被汝俊晤运走了,我一袋都没留。”广景朔道。“呵,你可真是大公无私。”赵全讥笑道。顿了顿,赵全突然问道:“广景朔,你觉得你犯下的罪行陛下会怎么判你?”广景朔瘫在地上,脸色惨白。勾结水贼,本就是杀头的大罪,如今还勾结水贼抢夺官粮,最轻也得满门抄斩。